四十年后，《牧马人》再回首

一个人无论到了什么年龄，最依恋的还是自己的母亲。不管是见着了母亲也好，抑或是想起了母亲，心中的那份感觉总是暖暖的。

对于《牧马人》这部老电影来说，我有着对母亲一样的依恋，因为她在一个12岁少年的心中根植了一颗善良的种子。怀揣着这粒种子，历经了漫漫的40个春秋，浑身一直流淌着满满的温暖。每每拿出这粒种子，我总是用莫名而深情的眼神看着她。

01我用艳羡的眼神看 老右

那年，二哥结婚了，简易的新房墙上平平整整地张贴着一张电影《牧马人》中幅宣传画，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那画的模样儿：丛珊盘腿坐着，朱时茂站在身后曲膝躬腰双手扶着丛珊双肩，背景为辽阔的大草原（只可惜我在网上终究没有找到）。面对着这张宣传画，三个姐姐有事无事就站在那里指指戳戳，争论不休。她们的争论引起了我的注意，虽然她们的话我听起来似懂非懂，但我就一直在旁边默默地听。每当此刻，哥哥嫂子看着妹妹们那股认真劲，相视一笑，不着言语。而我，慢慢地被画里头俩人青春灿烂的笑颜深深地吸引。

有时候，家里人都忙农活去了，趁着家里没人，我偷偷地溜进二哥的房间，一个人傻傻地杵在那里，静静地仰望那幅画，艳羡的眼神溢满双眶。窗外的小鸟似乎有所察觉，一个12岁的懵懂少年难道会有秘不可宣的憧憬与向往？它回头凝望，哧溜 一声飞走。哎呀，它会不会去告诉同伴，肆意地揣度，拍着翅膀嘲笑我？艳羡的眼神让我油燃尴尬。

我艳羡的不是他居然还有可以带给他衣食无忧拥有亿万财富的海外父亲，我艳羡的是，他，面对天上掉下来的美丽姑娘待以清澈的善良；

哎呀，你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哎呀，这怎么能行呢

这……这怎么能行呢

我这个人注定要在这儿劳动一辈子

那你太可怜了

历经磨难勇敢活下去的执着信念；

在缺衣短食的日子里依然坚持不懈学习的可贵精神；

左右逢源的好人气；

不遗余力教育孩子们的满腔热忱；

苦尽甘来上辈子修得的好福气；

更艳羡他放弃优越的物质生活投身祖国建设的无悔抉择。

02我用倾慕的眼神看 苦菜花

小时候，偏远的农村没有电影。一次偶然的机会，在镇上 人民会场 的砖混水泥墙上看到了《牧马人》的大幅电影海报，宣传栏上边镌刻着毛主席语录。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挥动鞭儿响四方，百鸟齐飞翔。要是有人来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就骄傲地告诉他，这是我的家乡……一首悠扬的歌声在耳畔响起，民族声乐表演艺术家吴雁泽先生自豪、辽阔的原声《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穿越时空，把听到这首歌的所有人带到了茫茫无际的大草原，质朴无华的音色涤荡着人的心灵。在高耸云宵的阴山脚下，极目远望，天野相接。就着绿毯如茵的草地，铺盖一条粗布羊毡子，边放牧边学习，一个人可以什么都不想，也可以什么都没有，但许灵均背后有成群的骏马，远处有明朗豪爽、淳朴厚道的牧民，还有北国壮丽富饶的土左旗敕勒川。他拥有这里的一切，他一点儿也不贫穷，相反，他是一个思想与灵魂的富翁。

我们不妨一起再来重温那首北朝流传的民歌：

敕勒川，

阴山下。

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

天苍苍，

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是许灵均的家，也是李秀芝这辈子冥冥中注定的温柔港湾。

一个来自四川江油的逃荒姑娘只身一人来到这里，举目无亲，长途的跋涉，精疲力竭。她累了，饿了，也困了。

大叔，哪儿没有行好的人，你能给我找个吃饭的地方吗？我能干活儿

我们分了吃吧

来的时候我妈交代过，叫我要勤快

你们这有没有邮局？想给我妈写封信，告诉她，我找到个家了

姓郭的大叔都和我说了，你不是坏人

我倾慕她的美丽、质朴、勤劳与善良，还有骨子里的自信与志气。

上苍有眼，苦命人终有良缘。结婚后，她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在许灵均离开的10天里，凭借着她柔弱的身体和稚嫩的双手，就脱了两千土坯盖院墙，还想再盖一间小房儿。自从有了这个家，在她的心底就有了一个念想，一定要经营好这个家，一定要活出个人样儿来，要给远在四川老家的爸妈一个满意又放心的交代。她坚信，只要努力，只要肯干，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眼前这个从天而降的妻子，那么美丽，却又是那么的能干，称心与欢喜流淌在许灵均的每一根血管里。幸福二字，对于许灵均来说可能就是一种奢望，也许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但幸福的降临却又是如此猝不及防。影片中有一段他的话外音，在我的生活中，忽然闯进了这样一个善良的人，我好像等待了多年的这一天终于等到了。她对我是这么信任，和我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好像她也等待了我好多年。许灵均值得庆幸，他应该庆幸，更应该感恩上苍的赏赐，感谢郭谝子。

03我用欣喜的眼神看 月老

老许，你要老婆不要

你要老婆……只要你开金口，我等会儿给你送来

我回头就给你把人送来

我连证明都开来了，这是我跟你带领的

明年生个胖小子，可别忘了补请我喝喜酒啊

这是我们七队，每家儿送你五毛钱，一共是，二十三快五毛，收下吧，明天带她到供销社去买件新衣服，人家也是一辈子的事

观众朋友一定有着和我同样的认可，郭谝子是个热心快肠的人，在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放牧、骑马、带他散心等等，可谓无微不至。办事干净利落，有始有终，时时为他人着想，处处为他人分忧，说话风趣幽默，句句贴心入怀，这样的好人可遇不可求。

04我用向往的眼神看草原

美丽富饶的敕勒川，深邃、辽阔。沁心、自然的蓝天白云笼盖着这一方茫茫沃野，柔嫩的牧草哺育了淳朴好客的草原先民，繁衍着膘肥体壮的马群。来到这里，心儿可以随白云自由飘荡，伴马群扬蹄奔放；阴山边麓的弯弯小河让灵魂可以得到净化和升华。正如许灵均所说，生活毕竟是美好的，大自然和劳动给了我许多课堂里得不到的东西。就在这质朴而又平实的劳动中，我的心上激起了一种美好的感情。善良的土左旗居民纯真的如同那一群小孩子，透亮无邪，一点都不修饰。

四十年后，《牧马人》再回首，她看到了我诸多的变化，但她确信我有一点没有改变——在我怀里始终温暖着一颗善良的种子——因为这是母亲的恩赐。

感谢作家张贤亮鸿篇情感巨著，感谢谢晋导演拍出世纪经典，感谢编剧李凖，感谢一代影人倾力演绎。

作者于2022.07.27 2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