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公鼎铭文(“庙堂文字”——毛公鼎上的铭文)
毛公鼎铭文(“庙堂文字”——毛公鼎上的铭文)
毛公鼎,西周宣王时器,清道光间出于陕西岐山,历陈介祺、叶恭绰等递藏,今在台北“故宫博物院”。铭文四百九十余字,乃迄今所见青铜器铭文之最长者。铭文满布于鼎腹及底穹状部位,极难拓、亦极难裱褙而传其篇章神韵,比较而言,应以陈介祺本最为称善,余之所临即据于是。
毛公鼎铭文
凡青铜器铭文拓本行字呈弧状扇形展开者,均为先是受制于捶拓位置,后乃剪纸以使其平复使然。如此,则书范制模之初,受器形所限,字已不能尽由平正;捶拓裱褙网之后,穹状纸因剪开、或濡湿而挤压不能不有所变形,而技艺精湛如陈介祺者,则可以把这种变形降至最低。如果想把文字行款强行拉直,反而失掉真实感和足供想象的空间,印刷品中选字本不如全拓本也在于此。
临《毛公鼎》题跋部分
毛公鼎通篇有行无列,书写者不能预谋字形的大小划一,也无法均匀其篇章疏密。也就是说,洋洋洒洒近五百字的长铭书写,依托在球状字模初范之上,完全无法如平面那样正常地分间布白,而只能凭借经验和感觉,其过程充满了随机性。也正是这种随机性,为其增添了许多自然、生动和变化之美;虽然有很强的随机性,结字仍是业已成熟的大篆,不失法度与秩序精神,并未因字模特异而损减固有的美感或改变风格。假如尝试将全铭一一置入界格之中,则其面目必然大变,世间再无毛公鼎矣。所以,毛公鼎铭文能够从容进退于自然生动与法度秩序之间,个性与其成功诀要,尽在于斯。
临《毛公鼎》题跋部分
上古金文中界格的功用有二:一为正体,务使字形齐整划一而展示秩序之美;二为依字数布白,便于字模的书制。有行无列、字形小大不一而参差错落者,乃古法遗绪,若书简然。初学金文,如就选字本临帖,往往循法而入,不知生动变化;如从全拓通临,但堪用的佳本实在太少,应努力搜讨。如网从毛公鼎通临入手,即可以循法而入,又能从容变化字形,疏密篇章,既明秩序之美,复通自然之理,学习效果当远胜于学习墙盘、逨盘、虢季子白盘之类。有心者不妨一试。
临《毛公鼎》整体
如何临习毛公鼎,还会涉及一些具体问题。例如,或网评其“仪态万千”,虽然夸张,尚不为无据;评其“天真烂漫”,则令人费解;评其线条“浑凝拙朴”,不知从哪里看到的“拙朴”;又言“浑厚、拙重、雄强之气”,也不清楚这些不同的意蕴自何处感知、又怎样融于一体的,等等。其实,如果溢美过度,反而会使美感风格变得模糊,以简驭繁,才是正道。至于察之不精,述之不伦,则徒增分缪,于学者无益。其他若怎样选择纸笔、拟定水墨,需要综合考虑,不能一概而论。